方雪梅
在我的眼里
水上飞驰的龙舟
一定是被惊醒的闪电
鼓点敲打水面 肯定是
在痛击天下某些坍塌的脊梁
三闾大夫涉水而来
他的影子
被芦苇与香草装点成诗
某个瞬间
我确信看见那袭白衣
从波光里起身
衣袂扫过青瓷盘
粽子突然变得透明
仿若《天问》坠落的标点
被江水摩挲成温润的美玉
入夜 母亲把雄黄酒
泼向院门
月光便沿着酒痕攀上屋脊
替屈子离散的魂灵
标出回归楚地的路
如今 我们采摘的箬竹
仍保留着《怀沙》的弧度
《九章》的韵脚
《离骚》的平仄
当岁月的蒲扇
掀动五月五的心绪
两千三百年前的涟漪
便漫过了脚踝
那个从郢都流放汨罗的君子
披着光芒
径直向民众心头
蹚了过来
